沉默纪元 第一百五十一章:门隙窥源-《言律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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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声音不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,倒像是两块亘古的寒冰,在绝对寂静里自个儿摩擦出的响动,冷,硬,砸在人耳膜上,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蛮横。话音落处,包裹言今的纯黑光芒倏地一收,如同退潮,尽数敛回他那只肤色变得如同最深子夜的右手。

    言今依旧躺在星径上,脸色白得吓人,嘴角血迹未干,胸前的起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。可那只右手,五指箕张,对着十丈外的守门人,却稳得像铁铸的。手心里,仿佛攥着一小团凝固的、能吸收所有光线的黑暗,连周围星径的银辉照上去,都如同泥牛入海,泛不起半点涟漪。

    守门人举着巨剑,僵在那里。光滑的面甲对着那只诡异的手,虽无五官,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惊疑与……忌惮,正从那铠甲身躯中弥漫出来。他胸口那闭合眼睛的徽记,似乎都黯淡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源……的气息……”守门人那金属般的声音再次响起,这一次,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一丝极难察觉的……困惑,“汝非‘钥’,汝身已成‘隙’?!”

    言今喉咙里咯咯作响,想说话,却只咳出几口带着黑丝的淤血。那只漆黑的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,一股难以言喻的、仿佛要将灵魂都撕裂的冰冷与狂暴,正从手臂深处不断上涌,冲击着他残存的意识。他知道,刚才那一下,不是他自己的力量,是右臂深处那点“归墟”本源,在生死关头,被守门人的剑气彻底“激活”了,或者说……“污染”了更深层的某种东西。

    阿土连滚爬爬地扑到言今身边,想碰他又不敢,眼泪鼻涕糊了一脸,只是徒劳地用手去捂言今胸前那吓人的伤口,他怀里的“圣物”再次发出微弱的温热,却杯水车薪。

    守门人缓缓放下了巨剑,剑尖垂地。他没有再进攻,只是“看”着言今,那无形的审视如同冰冷的刀,刮过言今每一寸肌肤,每一缕气息。

    “汝之存在,已悖‘古约’。”守门人的声音恢复了平静,却更显冷酷,“‘源’息现世,须即刻净化,重归‘门’内,封镇永寂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左手,那包裹着暗沉铠甲的掌心,对准了言今。掌心处,闭合眼睛的徽记骤然亮起,散发出一种与巨剑同源、却更加内敛、更加纯粹的暗沉光芒,光芒中似乎有无数的、细密到极致的符文在流转。

    言今只觉得周身一紧,一股无形的、仿佛来自整个虚空本身的禁锢之力,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,要将他,连同他右臂中那点“异变”的黑暗,一同碾碎、提纯、拽向身后那扇巨门!

    右臂的黑暗再次躁动,似乎要反抗,但那源自虚空的禁锢之力浩瀚无边,如同整个世界的重量压了下来,那点黑暗如同狂涛中的孤舟,虽未被立刻扑灭,却也被死死压制,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言今眼前彻底黑了下去,意识如同风中之烛,即将熄灭。

    就在这万钧一发之际——

    “够了。”

    一个苍老、疲惫、却带着某种奇异穿透力的声音,突兀地在这片虚空星径中响起。

    这声音并非来自守门人,也非来自言今或阿土。它似乎无所不在,又似乎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。声音响起的刹那,那浩瀚无边的虚空禁锢之力,竟如同春阳化雪,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大半!

    守门人掌心亮起的徽记光芒猛地一颤,迅速黯淡下去。他霍然转身,巨剑横在胸前,面甲对准了星径另一侧的深邃黑暗,铠甲下的气息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,那是……戒备,以及一丝深藏的恭敬?

    “何人干扰‘门’禁?”守门人的声音带着金属的摩擦音。

    那片黑暗中,缓缓浮现出一点微光。不是星径的银辉,也不是守门人徽记的暗沉,而是一种温润的、如同历经沧桑的古玉般的光泽。光点渐亮,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。

    那人影似乎极为苍老,佝偻着背,拄着一根比人还高的、扭曲虬结的乌木杖。他穿着极其宽大、样式古朴的灰白色麻布长袍,袍摆拖曳在星径的光点上,却纤尘不染。他的脸隐藏在袍子的兜帽阴影里,看不真切,只有两点温和却深邃如星渊的目光,从阴影中透出,先是在重伤垂死的言今身上停留一瞬,掠过那只漆黑的右手,最后,落在了如临大敌的守门人身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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